~ 鄧力群發功助香港:「以左壓左」 (2015.02)

《灼見名家》連接: 「左王」鄧力群曾發功辦扶貧義演 鄧力群為何容許「以左壓左」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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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 黃賢 標籤: 品味歷史 Back to Menu 目錄 Download下載 發功辦扶貧義演 「以左壓左」

摘 要

1. 左王」鄧力群曾發功辦扶貧義演

1993年4月,香港演藝界在北京人民大會黨舉辦「減災扶貧創明天」義演,幾十名藝人浩浩蕩蕩上京,星光熠熠,場面空前,還現場向全球直播,觀眾估計有10億人。一般不知道的,是演出差點夭折,能順利演出,背後原來還要鄧力群發功。…

2.  鄧力群為何容許「以左壓左」?:

第二起「以左壓左」,涉及香港回歸。鄧力群知不知道用意?久經考驗的戰士難道會不知道?倒是要問,他為什麼願意幫忙?…

斯人已矣。他的遺體告別儀式,政治局七位常委都有出席,規格夠高了。但我再忠厚也要說:他的不貪,應是所有官員的榜樣;但產生「左王」的政治土壤,應從中國文化永遠鏟除。

全 文

1.「左王」鄧力群曾發功辦扶貧義演

1993年4月,香港演藝界在北京人民大會黨舉辦「減災扶貧創明天」義演,幾十名藝人浩浩蕩蕩上京,星光熠熠,場面空前,還現場向全球直播,觀眾估計有10億人。一般不知道的,是背後原來還要鄧力群發功。

1993年,港星首次聚集北京人民大會堂,進行大型義演,現場廣播 (騰訊新聞)

  2015-02-26

百歲人瑞仙逝,難免惻隱為懷。鄧力群上世紀三十年代已步入中國歷史,80年風風雨雨,冠上「左王」,更因他不貪,揮之不去,真是一言難盡。

解構六四之後的狀況

因緣際遇,八十年代起,我就定期上門拜訪,雖然意見往往相左,但有機會交鋒,裨益不少。他還替我解答了很多當代史說不清的迷。遠的不說,近的有六四後抓誰放誰讓誰復職⋯⋯並以他的攝影記憶,繪聲繪色描述各人講話的神態,甚至衣冠打扮。驚人的是,和當事人對證,發現誤差不大!

難免涉及香港,舉二、三事,分享一下。

香港演藝界一大盛事

1993年4月,香港演藝界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辦「減災扶貧創明天」義演,幾十藝人浩浩蕩蕩上京,星光熠熠,場面空前,還現場向全球直播,觀眾估計有10億人。一般不知道的,是背後原來還要鄧力群發功。

該演出源於1991年夏天華東18省大水災,香港演藝界舉辦「忘我大匯演」賑災。這是繼六四「民主歌聲獻中華」,香港演藝界又一次團結行動。

當時北京個別領導還重視統一戰線,懂得團結大多數,認為六四匯演也是出於同情心,伺機化解矛盾。當曾志偉等人提出「中國人關心中國事」,要深入扶貧,即積極推動由國家民政部牽頭,主辦1993年高規格的「洗底」演出。我因和負責的閻明復副部長相熟,所以叨陪末席,成了「哎呀」顧問。

1993年北京政治氣氛仍然緊張,鄧小平南巡雖然搞活經濟,但意識形態卻未鬆綁,盛事難免一波三折。先是所選歌曲被質疑,因為多了幾首漢語填詞的日本流行曲,被人借題炒作「愛國」,只好刪改節目,增加幾首民歌。找到了突破口,又坐地起價,增加製作費,只好破財擋災⋯⋯。但這些都是小事。

演出前幾天,發現印刷精美的場刊,封面抽象的中國地形,沒有台灣和海南島,就差用放大鏡也找不到九段線。演出負責人被找去訓話還不夠,隨之而來的指責,愈拔愈高,成了國家主權問題,連部長也頂不住,表演差點要腰斬。

上綱上線的炒作

按北京官場的潛規則,這種上綱上線的炒作,按體制內申訴,必然是反效果,因為寧左勿右是根深蒂固的常態,誰反對就被視為立場不堅定,是罪。相反,唱高調哪怕導致災難後果,最後也只不過是認識問題,不了了之。這種虧,看來還要吃塹不長智,看不到盡頭。近日在香港的演繹,是「唱紅打黑」後的又一傑作,是常態,不足以為怪,還待下個月的人大政協兩會上翻炒「國家安全」、「港獨」的演出。

當時唯有「中國的毛病中國方法治」,動用體制外力量、「以左壓左」的非常手段。黨紀方面,找到中紀委前常務副書記王鶴壽求救(他是陳雲的副手);意識形態方面,則請鄧力群出面。二位都是久經考驗的共產主義戰士,都知道不便直接出面,但不約而同,同意他們的家屬、班底出席演出。這種「你懂的」的不表態表態,尤其是鄧力群當時還風頭火勢,令那些「別有用心」的人沮喪。

演出空前成功。但為了保險,直播成了延時播出。也好,劉德華一句:「很高興來到台北」,及時被刪除。而四大天王的民歌串唱,是在演出前一小時才完成編舞,充分體現香港歌星的高超專業水平。亮點無疑是梅艷芳:她不按承諾,壓軸演出時,故意裸露玉腿,導致前排幾位嘉賓退場,包括鄧安排的客人。但能如期演出,也管不了那麼多了,事後見面也只好打個哈哈了事。

同年另一起「以左壓左」,題材則嚴肅多了,要從彭定康醖釀政改談始。

2. 鄧力群為何容許「以左壓左」?

兩起「以左壓左」,鄧力群知不知道用意?久經考驗的戰士難道會不知道?倒是要問,他為什麼願意幫忙?

鄧力群為何容許「以左壓左」?

 2015-02-27

鄧力群住在北京東城區一條不起眼的衚衕盡頭的四合院。諷刺的是,幾年前也成了拆遷戶,但為他在附近重建一處住所。我一般是下午他午覺後到訪,在客廳兼書房聊天。除了要秘書辦事,否則都無外人,方便暢談。期間警衛會進出滴眼水、送藥,到傍晚家人來逐客還要談完才走。他從來不留我吃飯,因為吃得太清淡,我受不了。

左王的得意事

談什麼?天南地北都談。但我的感覺是,他人生最得意的未必是官場升遷,而是1935年參加12.9學生運動並擔任一個小領導;1949年和國民黨談判促成新疆的和平解放;以及1959毛澤東點名要他陪讀《政治經濟學教科書》。這三件事,分別涉及學生運動,主權領土完整和馬列理論,我和他的交集,多半是環繞這些議題:保釣接上12.9、港台接上新疆、改革開放接上馬列。

鄧力群的贈書。(作者提供)
鄧力群的贈書。(作者提供)

我只有一次安排客人和他見面,談的就是香港回歸的問題。

背景是1992年我從北京返港,無論演講還是接受媒體採訪,都強調3 “de-“,即去政治化(de-politicization)、去刑事化(de-criminalization)和不讓問題升級(de-volution)。這是經驗之談:我從1971年開始,前後親歷多起內地的政治動蕩。除了十一屆三中全會,每次運動的結果,無論刻意與否,結果都是政治重心向「左」移,還必然孕育一批靠「左」吃飯的人。而隨着時間推移,更會滋生一大批「形左實貪」(貪錢、貪權)的官員和商人,但那是後話。1992年我擔心的是在當時內地政治氣氛下,「左」的思潮會左右回歸的談判。

彭定康實行政改

1993年,彭定康醖釀政改,乾柴碰上烈火,危機遲早要爆發。正巧彭定康改組了行政局,裏面有熟人,就安排不公開赴京和他會面。談了一個下午,問題講得挺透徹。當然,看法有相當差異,但起碼知己知彼,認識更全面。

平常我談完就告辭,但當天他特別在兩份他撰寫的內部資料上簽名並標上日期,一人一份,但沒有抬頭。日後他才告訴我,是為了避免空口無憑,而沒有抬頭是怕對方不方便。

鄧力群的簽名。(作者提供)

鄧力群的簽名。(作者提供)

曾反對經濟特區

我無法判斷那次談話有沒有起作用。但是此前,他多次談到反對經濟特區(被鄧小平的南巡否定);認為「三來一補」經濟價值不大,還組了研究班底整理「黑材料」。但了解到對香港的影響,調子調低很多,還請我整理港資工廠的附加值和科技含量的資料。而往後的中英談判雖然磕磕碰碰,「極左」人士卻表現十分克制,沒有趁機興風作浪。

兩起「以左壓左」,他知不知道用意?久經考驗的戰士難道會不知道?倒是要問,他為什麼願意幫忙?真正原因已無法知道,但我估計是兩個因素。第一,不涉私利,沒有利害衝突,不算「走後門」就贏得一半支持。第二,涉港台問題,只要能說明利害,他會全局為重,甚至破例,譬如當年星島集團要在內地辦刊物,都是先托人找他首肯。反觀現在很難看到這樣的格局,以致回歸後反添離心力,而統一問題,愈發遙不可及。

我最後一次看望他,是前年9月在北京醫院。當時估計佔中能成事,酷似12.9運動,想跟他交流一下。他眼睛不行,但精神、記憶很好,我還答應今年和他慶祝百年大壽,但已無法兌現。

斯人已矣。他的遺體告別儀式,政治局七位常委都有出席,規格夠高了。但我再忠厚也要說:他的不貪,應是所有官員的榜樣;但產生「左王」的政治土壤,應從中國文化永遠鏟除。

目前國家尚未完全走出「唱紅行黑」、「形左實貪」的災難,貪腐無疑是對國家安全最大的威脅。但要警惕的是,為穩住局面,用「左」的手段辦事可以省心,能減少一些短期的病痛,但帶來的可是絕症。兩個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要時刻銘記!

習近平總書記今年11月在紀念胡耀邦100年冥誕會議上的講話,應是他本任內第二重要的講話。冀望能一手重申胡耀邦當年開明開放的風格,另一手強調民主法治,彌補當年體制的不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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